“队长舅,这两架石磨和碾子一个人推着可费劲。”
“人推?那可费劲,一点半点的人推还行,我们以前都是用骡子拉的。进屋吧,来到家里喝口热水。”
说着领着百羽进了住人的房间里,房子里很干净,家具齐全,古色古香,一看以前就是殷实人家。
“队长舅,你们家既有家伙什又有技术,你怎么不自己家酿酒?”
“我也想啊,但你算账没有,要下多大本钱?光买枣子和粮食就小五千块了,加上酒坛子、买煤,修理家伙什,还要雇人给工钱,没有六千块钱根本转不开,再一说,我也不敢啊,就这我一家都顶着富农的帽子。多少年了,我们是坐吃山空,不说六千块钱,连一百也没有啊。就是酿出酒来,我卖给谁去?”
“小羽,过年前你给的钱还剩一些,到时候对下账。不是我不信你,你们家有这么多钱么?你娘同意吗?别到时候弄个半拉子可就亏大发了。”
“这点队长舅你放心,我也不是吃饱了撑的闹着玩。出了任何问题我一个人担着,我给你们留下书面材料,按上手印。”
“队长舅、二舅,今天我把话说清楚。酿酒我只是大概知道,但技术一点都不懂,怎么制酒曲,怎么发酵,温度多少等、等、等等,这一切都拜托队长舅了。该添什么家伙什,哪里需要改造,买高粱,或者其他的粮食,多少钱一斤,买多少,队长舅舅你和我二舅商量就行,队里出的人,我一天补助两块钱,队里给本人一块钱补助不知行不行?”
“当然行,又涨价了啊?年前你还说一天补助一块,要是这样,不计工分都有人干,要是再记上工分,那是打破头抢着干。”
“今天我带了一些钱过来,就知道该花钱了。这样吧,以后需要用队里的牲口、大车等你们看着定价。到时候队长舅舅一定要现场盯着,由于要用你们家石磨,酒窖、作坊,我也得给你点补助,一天两块钱怎么样?”
“啊?太多了,太多了。一天两块钱,你妗子估计做梦都得笑醒了。”
“二舅,也抽时间帮我盯着点,我现在带了一千六百五十块钱,先由二舅保管着,花钱的时候不用问我,到时候记个账就行。红枣到时候用多少,就结算多少,这样可以吧?队长舅舅?”
“行啊,这样最好。”
“酒坛子的事你们不用管,其他的包括买高粱、买煤等我可不管啊。我只等着取酒就行。过个十来天,我再送来两千块钱,应该能撑一段时间吧。”
“你小子真会偷懒,不过你也干不了啥,能掏钱就行。”
等百羽把用报纸包着的钱掏出来交给二舅时,队长舅舅和二舅眼里冒着精光。队长心里感叹,一个生产队一年也见不着一万块钱,还要买这买哪,人家一个小孩儿口袋里就能掏出小两千,过十天还送两千过来。真是人比人气死人,自己家如果有这么多钱,孩子的婚事还发愁吗?
二舅数着钱倒不想别的,等把钱数完,说了句:“对着呢,一千六百五十。”
心里也在嘀咕,怎么自己姐姐家就突然这么有钱了呢?
百羽双手合十作揖:“那就让两位舅舅多操心了。”
“那你倒不用操心,其实你队长舅前几天就把酒曲配好了,足够前期用的了。”
“二舅是不是拿着钱有点紧张?我陪你放回家里去吧。”
在陪着二舅回家的路上:“二舅,你说我给队长的补助少不少?”
“说少也不少,说多也不太多,毕竟离了他们家里的地方和人,你还真弄不成事。”
“你说明年他还让我用他家的地方酿酒吗?”
“应该还让用,毕竟他们家多了一大笔收入,得顶两个工人的工资了吧。”
“我准备每天给你补助两块钱。”
话还没说完,就被二舅打断了:“一天净瞎说,再说给我钱的话,你的事我就不管了。”
“好好好,不给不给。干活的工资还有队长的补助要每月一次及时结账,那样干活的人积极性就高。”
“知道了,小小年纪操心还不少。明天就开始安排人粉碎枣子,去收高粱。”
二妗子不在家,估计又是到谁家串门去了,也懒得看二舅藏钱,就开始告辞。
“二舅,给我妗子问声好,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“不等你妗子给你擀杂面条了呀。”
“不等了,我走了。”
太阳落山之前,百羽已经骑车到了电厂门口,王军和百林他们已经回家了,看样子今天卖的挺好。
直到回到家才看到二哥:“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卖完了?”
“今天本来没有打算到食堂去送,卖了一半的时候没想到那个庞科长找了过来,这不还嫌少呢。”
“今天收了多少鸡蛋?”
“一千来个吧。”
“有点少。”
“要是再有两辆车子就好了,就能走远点多收点。”
“也是。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再买两辆。”
“还真买呀,我也就是说说而已。小羽你给二哥说,你现在到底有多少钱?”
“真想知道?”
“真想知道!”
“可我就偏偏不告诉你。”
“你个小财迷,你等着,什么时候让咱娘把你的钱都没收了。”
“没收不了,我的钱今天都花出去了。”
“骗人,你今天骑车不是去舅家了么?”
“就是去送钱去了,过去买点枣子让舅舅他们给酿点酒。”
“花了多少钱?”
“一千多块钱,包括买煤、买枣子、买粮食、雇人等等全部。”
“你可真能折腾,酿那么多酒你喝的完么?”
“你看你这智商,我喝?我又不爱喝酒,我能喝多少?那不是酿好了酒会卖更多的钱么!”
“你个小财迷,到时候挣了更多的钱,一定要让我花个够。”
“二哥,以后想花钱也不是不可以,但你不能再叫我小财迷,要叫我小财神。”
“行行行,只要给我钱花,叫你大财神都行。对了,明天就是星期日了,该聚餐了吧”
“那你们买上鸡了么?”
“没买上,明天再看吧。”
晚上吃完饭,去到王军家,果然大家都在。
“百羽哥,你今天又跑掉了,路上没有你讲故事,这些人真没意思。让他们讲故事,不是大家都听过的,就是瞎编的干巴巴故事,前言不搭后语,真没意思。”
王剑快言快语的说道。
“说起讲故事,过两天我买个收音机,现在中央台六点钟正在播放单田芳主讲的岳飞传,说的可好了。”
“好啊,不过前几天我也听过,好像听不太懂。”
“那是咱们听的、说的普通话太少,再加上咱们的语文还学的不好,听起来有点吃力,不过多听听,多听几次就好了,就能听懂了。”
“是这个道理啊,我说看大人听的津津有味的,我听着也没大意思,估计是没听懂。”
“刚才大家正要说打扑克呢,是打升级好,还是斗地主好?百羽你说。”王海涛拿着扑克兴致勃勃的说道。
“斗地主吧,输了的输一分做一个俯卧撑。”
“百羽你就不要参加了,正好我们六个,跟你玩没意思,算的那么精。”
自从学会了斗地主,大家对这种玩法很有兴致,一般不再玩百分的玩法了。但是百羽斗地主太厉害了,你想能不厉害么,印象中在网上斗地主玩了上万次了。几乎一看牌型就知道该要还是不要当地主,当对手一出牌就大概知道对方有没有炸弹,是什么炸弹,大概的牌型,对于先出什么牌后出什么牌,都有了第六感了。现在面对这些菜鸟,当然是牌神级别的。再后来大家都不玩一副牌的斗地主了,都是玩四人的两副牌的,难度增加了不少。不管是来钱的,还是做俯卧撑的,都没人愿意和百羽玩了,真是人生寂寞如雪啊!
星期二的早上,百羽决定去县城一趟。
吃过早饭,百羽在口袋里装好报纸包着的一千块钱,让百林骑自行车送自己去火车站。
“你到火车站干嘛?”
“去趟县城。”
“现在还不到八点,也走的太早了吧?”
“不早了,我还要顺道到瓷厂办点事。”
“不行,明天就开学了,我也要到县城去转转,你们去了好几次了,从来也不叫我。”
“你就别去了,说不定我啥时候才回来呢。”
“你坐下午的火车回来不就完了。再说你一个人我不放心。”
“有啥不放心的,县城跟咱村里有啥区别?”
“你可心真大,县城能跟咱村里比吗?”
“快走吧,现在走的话,八点就到了瓷厂了,正好赶上他们上班。”
“我不管,反正我也要去县城转转。”
“好吧,好吧,怕你了。咱们都去,那车子谁骑回来?”
“把车子锁住,把钥匙交给青山,让他们把自行车骑回来不就行了?。”
“也行,给宝山去说一声,让他们别忘了。“
两分钟不到,百羽已经回来了。
“这两个家伙,还在睡觉。我跟宝山说了,让他和王军下午分别去收鸡蛋,也交代了让他们买上几只鸡。”
“你提着两个塑料壶干嘛?”五斤装的塑料壶里当然装的是枣儿酒。
“赶紧走吧,咱们要走着的话,瓷厂的事就来不及办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