维族老者继续说道:
“可能是误会,刚才我们问过了三个小子,都是他们惹是生非弄出来的,我们来之前也没弄清楚。你看咱们先罢手如何?”
“怎么?你们的人挑衅打人在先,又仗着人多欺负人在后,就这么罢手?”
甄道长淡淡的说道。
“我师父说过,人不亲艺亲。我小的时候跟着你们汉族的师傅学过把式,今天看了你们的功夫,我们比不过你们,徒弟不懂事,我们适当的给你们补偿如何?刚才我的一个徒弟说,你们这位小哥还到我们那里买过玉石。”
老者指着王百羽说道。
百羽疑惑的望了过去,发现没有见过,自己见过应该记得。
直到一个大胡子走了出来,百羽才恍然大悟,原来是领着自己买玉石的大胡子。
甄老道也不想做过了,反正自己人吃的亏不大,而对方吃的亏却大了去了,毕竟人家是坐地户。
“也不是不行,那你们就先把这些人抬回去处理一下伤口吧,等一下再谈也行。”甄道长淡淡的说道。
“好,等一下老哥有什么条件尽管提。”
说完老者对后边的人说了两句什么,剩下的近二十个三四十岁的人出来,把人抬回去查看伤员情况。
一看就大吃一惊,居然有三分之一有骨折现象,还有几个的裆部已经肿起来老高,这几个人下手可够狠的,于是眼神里就多了怒色。
过了片刻,老者又走了过来:“多谢手下留情,虽然受伤的人不少,却没有被打成残疾。”
甄道长却没有说话,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。
老者不以为然的继续说道:“四十年前我父亲给你们口里过来的找玉的人当向导,我跟找玉的人一块也就学了一些。”
说着看了甄道长一眼。
果然,甄道长有了兴趣:“四十年前?你现在多大?你的功夫跟谁学的,我看有一点陕西心意拳的样子。”
“我现在已经六十有六了,有次进山收获不少,但是在出山的时候遭到了抢劫。没想到,找玉的人大多会武,十几个人居然杀死了对方二三十人,一个都没逃掉,而他们只有两人受伤。之后那些人就在这里住下了,我就是那几年学了些东西。”
说完又看了一眼甄道长:“后来他们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。解放后我还到陕西找过一次,但是不知是我听错了地址还是怎么,一直也没有找到。我的这些弟子在这里一直没有对手,变得有点目中无人、狂妄自大,行事也有点霸道,以致招惹了你们,也算自作自受,也让我这些弟子接受教训,长长见识。”
“说了这么多,还不知老哥贵姓大名?今年多大了?”
老者估计是忘记了贵庚这个词了,就不用半白半文的说话方式了。
“看不出来,你有六十多了,老道俗名甄仕铭,出家人。今年七十有五。”
“原来是甄道长,看不出来比我还大。我叫阿布都.达尔汗,自己取了个汉族名叫王玉山。我就我弟子的无礼向你们赔礼道歉,你们被打的巴郎子医药费我们来出。其他你还有什么要求?”
甄道长沉吟片刻:“没有了。”
“你们住在哪里?今天先把人送回去治疗,明天我再登门赔礼道歉。”
“这——,不必了。”
甄道长看了一眼王百羽,一招手:“到前边来,你刚才应该也听到了,你来说说你的想法。”
百羽一抱拳:“这河滩我们还能来吧?”
“当然,当然。那都是弟子不懂事,活该接受惩罚。”
“那今天这事就算了了?”
“当然,受伤的弟子我们自己负责治疗。”
“那就行,我还有点钱想买你们的玉石,至于你们卖多少钱,你们可以好好合计一下。过两天我们再过去。”
“这事好说,我们维族人相对来说更喜欢金银,对玉石并不是特别喜欢,我们采来也只是为了卖钱。自从解放后,只有国家的人来收购,价钱给的也不高。”
转头又对甄道长说道:“我也希望大家成为朋友,多个朋友多条路,你们收玉石的价钱比公家收的价格高了不少,也不怎么挑拣。如果以后你们还想买玉石,我们可以长期合作。”
“其实到河里捡玉的人不是很多,真正捡到好玉的人也很少。不过几十年来,河道里倒是有不少的好籽料,运气好的捡到好料子,卖给来收购的人也弄两个零花钱。像你们那样连成色极差的小石头都收购的人从来没有,对村里人来说也是好事,毕竟能赚点油盐钱。”
“行,这事以后再说。你们先去处理他们的事情。”
“那好,有时间我再请你们来家做客。能不能把你们的车用一下?毕竟有不少的人不能走路了。”
甄道长就看百羽。百羽沉稳的回答:
“可以,我们还要照顾两个受伤的伙伴,就不跟着过去了,你们用完早点给我们送过来就行。”
“多谢!”
阿布都说完回头对着自己的人喊了起来,就有几个人过来赶车。两辆车居然不够用,走的时候有的还一瘸一拐被搀扶着。
等人都走后,几个人也不干活了,围坐在两个麻袋上。
“王百羽你心也真大。如果他们不把车还回来,咱们还去上门要去?如果人家把村里的人都叫上,咱们也打不过他们呀?”
刘远江虽然当时没有说什么,但是却很担心,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。
“不至于。有那么大院子的人不会占我们这点便宜。你也别着急,来回怎么也得一个小时,再说他们还要处理一下那些受伤的人。”
“买买提,你说他们会不会这么干?”刘远江又问买买提,就是求个心理安慰。
“应该不会的。我们维族人基本都是说话算话的。”
今天老道话最多,又开始训人了:“石峰和石林今天打的算是中规中矩,王百羽,你身上还疼不疼?”
“还有些。”百羽摸了摸有些青紫的部位说道。
“王满仓呢?”
“我,一吸气就疼的厉害。”不提还好,一提起来小骆驼就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“平常在同龄人中觉得自己还不错吧?一般打架也不吃亏,对吧?今天看你们动手,毫无章法,特别是王满仓,个子太高,身子就低不下去是吧?”
“王百羽,不会钻进钱眼里了吧?腿上功夫必须加强,除了蹲马步,每天蛙跳十五分钟以上,老鳖打窝半个小时以上,老鳖打窝姿势要尽量放低,一次连续坚持一个小时就算小成了。”
“腿法上让石林和石峰指导你们,每天要踢树桩一千下。知道怎么踢吧?可以到那边的胡杨林里去练,手上的功夫也不能松懈,可以买些布,沾湿后锻炼拧劲,增强手臂和手指的力量。”
王百羽连忙一一答应。
与此同时,恰克其村里大院也正在进行着一场对话:
“师父,咱们这么多人受伤,就这么算了吗?”
“不算了能怎么样?你们以为你们很厉害是吧?谁又能对付得了那个前边的大个子?我也年老体衰,就是我亲自上去一点也没有胜算。后边的老道出手你们看到了没有?我都没看清,转眼就把三个壮小伙儿放倒了,你们上去也是白搭。咱们今天碰到高人,吃了亏也只能忍了,还能怎么样?不但要忍了,还要搞好关系,这还是人家留手了,要是生死相搏,咱们所有人上去恐怕都是个死。”
“真有这么厉害?不行咱们找村里其他人一块儿,我就不信他们能把一个村子的人都能打趴下。”
大胡子徒弟有点不相信。
“是,咱们是坐地户,人多。但也有短处,不说能不能打过他们,如果晚上人家把咱们的人弄残废几个,撒腿就走了,你们有什么办法?到哪里去找人家?这样,带上一筐子一级的玉石,你们把羊杀好了吧?下午和车一块儿送过去。啊赛,不要把仇恨带到脸上,你们没打过别人?被打的人怎么想?”
这个叫啊赛的大胡子没有再吭声。
于是,下午大家就见到了送车的两人,都是百羽比较熟悉的,就是汉语说的比较好的亚力和大胡子。
大胡子跳了下来:“朋友,车我给你们送回来了。我师父让我们把这筐子玉石和这两头宰好的羊给你们送来,另外还有两千块钱,算是给两位朋友的医药费。”
大家都没有想到对方这么大方,玉石和羊倒也没啥,两千块钱就太多了。当然,大家都不知道百羽已经跟对方做了五十多万的生意了。
甄道长看向百羽:“百羽,你和他们熟,这事儿你来处理。”
百羽也不憷场:“两位大哥,玉石和羊肉我们就留下了。钱用不了那么多,你们拿回去给那些受伤的兄弟去医院看伤。”
这时才征求刘远江和买买提的意见:“你俩没意见吧?”
本来两人听说对方要赔偿一千块钱,心里激动的不要不要的。这时一听百羽说不要了,已经蹦起来的心失落的跌在地上。
刘远江诺诺的说道:“你看着办吧。”
听到刘远江这样说,百羽拿起钱递给亚力:“就这样吧,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,要早知道是你们,咱们也打不起来。”
亚力也频频点头:“误会,都是误会。师父说有时间请你们过去做客,我们今天就先回去了。”
说完,两个人转身就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