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除了杨过以外,谁也没想到,余人彦说完之后,原本还是一副战斗状态的大雕,竟然真的停了下来。
傅红雪和萧峰离得近,清楚的看到大雕不大的眼睛里,竟然像人一样,做出了思考的神色。
傅红雪性格淡漠,虽然觉得新奇,但却并没有多大的触动。
萧峰称奇之余,却是暗暗感慨。
此兽如此通灵,还好刚刚没有将之打杀,不然真是有伤天和,罪过一桩。
大雕扭头看了眼还在苦战的杨过,又看了眼余人彦,最后看了眼两边虎视眈眈的傅红雪和萧峰。
几息之后,大雕低下头低鸣一声,然后低眉顺眼的走到了余人彦这边。
是的,虽然不知道这个词为什么会出现在一只雕兽身上,但它给人的感觉,就是低眉顺眼,讨好得很。
命只有一条,人到死时,都难免会挣扎以求一线生机,更何况是一只生存远远艰难过人类的雕兽。
大雕选择了投降,只剩下久战之下,真气快要耗尽的杨过和小龙女。
傅红雪和萧峰杀进战团,一人对付一个,出手不求制敌,只求将两人隔开,各个击破。
傅红雪出刀凌厉霸道,萧峰降龙十八掌更是刚猛绝伦,与内力不足的杨过和小龙女交手,一上来就稳居上风,几乎全程都是在压着二人打。
不过十招,杨过就被傅红雪一刀划伤手腕,打落长剑。
杨过改以掌法迎战,可不过三招,就被傅红雪的黑刀架住了脖子。
杨过遇到大雕之后,虽然实力突飞猛进,但毕竟少了一臂,终究是俞不掩瑕。
平时和武功远不如自己的人交手,倒还显不出弱点。可遇上实力和自己在伯仲之间的高手,杨过少的这一臂,就会成为交手时极大的破绽。
杨过被擒,小龙女虽然尚未落败,却是关心则乱,已然无心再战。
卓不凡等人想要趁机上前擒住小龙女,分三面缓缓围了上去。
萧峰看的心里别扭,没有一同上前。
因为看这架势,萧峰觉得自己好像是助纣为虐,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。
可惜,契丹受制于人,他又欠了余人彦的人情,有些事虽不愿,可也只能视若不见。
看着周围满布的余人彦爪牙,小龙女惨然一笑,将剑横在脖子上。
“别。”
这是余人彦喊的。
“姑姑,不要。”
这是杨过喊的。
杨过两眼通红,不顾一切的想要去到姑姑身边,可是傅红雪的大手比铁枷还要牢固,杨过使劲全力也挣脱不开。
傅红雪自小就在花白凤的培养下,往冷酷无情的杀人工具发展。
他年少时,花白凤为了磨砺他,比这惨十倍的场景,都曾让他见识过。
区区棒打鸳鸯这种小事,在傅红雪眼里,连个屁都不算。
更不会像萧峰那般容易被触动,心软之下对二人手下领情。
小龙女怀着舍身饲虎的决心,语带决然道:“余人彦,此事是自你我之间而起,刺你报仇,也是我的主意,与旁人无关,要杀要剐,我都留下来任你处置,但我求你放了过儿,让他离开,不要伤他性命。”
“姑姑,我不走,我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,我们去地下拜堂成亲。”
看着这一幕有情人生离死别的景象,余人彦比吃了苍蝇都别扭。
感觉自己简直比土匪恶霸还黄世仁,就差直接在脸上刻上十恶不赦四个大字了。
但是老实说,余人彦真没觉得自己有多可恶。
因为真要细究起来,就算没有他,也会有尹志平或是其他人去做龙骑士。
夜色朦胧,月下美人,偏偏这美人还被封了穴道不能动弹。
那种情况下,谁遇到小龙女,都是一样的结果。
他虽然未必是这世上一等一的良配,但总比是个道士,不能成婚的尹志平,或是随便来个段延庆那样的花子邋遢要好的多吧。
而且他办事的时候,起码旁边没有赵志敬在看戏,也算是一定程度上保护了小龙女。
当然了,本质上虽然是这样,但他肯定是不能直接说的。
“余人彦,你答不答应?”
见余人彦始终不回答,小龙女的剑锋又往雪白修长的脖子上靠近了些。
“答应,我答应了,这就放了他,你先把剑拿开点,小心别把自己伤了。”
眼看小龙女真要抹脖子,余人彦赶紧同意放过杨过。
虽然本心上不愿意这么做,但他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龙女血溅当场。
余人彦一挥手,傅红雪放开杨过。
不过却挡在他的前面,不让他靠近小龙女。
余人彦提条件道:“龙姑娘,人我可以放,但我放了杨过之后,你没了顾忌,若是你直接自尽,届时,我该如何?”
小龙女闻言,脸上露出为难。
稍许之后,面带决绝的将剑弃在一边。
崔绿华快步上前,道了声得罪之后,出手将小龙女的穴道封住。
崔绿华算是看出来,这个龙姑娘和皇上的渊源不浅,别看现在这两人要死要活的,可事后,这宫里八成是要再多出个娘娘。
但是没办法,在场只有她一个女性高手,这得罪人的活计,只能由她来做。
小龙女清丽的声音说道:“我已经被封住了武功,这里又都是你的爪牙,我就算想自尽,也是千难万难,如此,你当放心了吧。”
杨过受制于人,小龙女别无选择,只能以此取信余人彦,并希望其不要毁约。
见小龙女已经被控制在手中,余人彦暗自思索,要不要翻脸毁约,直接把杨过干掉。
还是算了,起码不能当着小龙女的面动手。
可惜他现在手里没有情花,不然倒是个钳制人的好手段。
杨过本来说什么也不愿意走,死也要和姑姑死在一起,可在小龙女的一再逼迫下,终究还是认命离开。
余人彦让人给杨过让开一条通路,放他离开,可暗中却对傅红雪使了个眼色,微不可查的做了个“留”的口型。
任何的心慈手软,都是对自己的残忍。
以杨过的武功,和对他的仇恨,余人彦绝不可能放虎归山。
只有千日做贼,没有千日防贼。
若是任由杨过在暗中窥视,那他以后就不用想过安宁日子了。
杨过看了眼小龙女,又看了眼余人彦,捂着伤口,带着屈辱和恨意,一步步往外走。